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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建陵/台北報導

老電影裡,一個蘇聯芭蕾巨星,結束表演準備返國,在機場出境口排著隊。突然間,鏡頭速度放慢,芭蕾舞者轉身躍過圍欄,奔向微笑迎著他的自由世界朋友,留下一群瞪大雙眼的「鐵幕」同伴。這樣一幕,多數人很熟悉,直覺知道是「投奔自由」。


目前在台北主持一家網球俱樂部的前大陸女網好手胡娜,親身經歷過這樣的旅程,但她不會說自己是「投奔自由」,也不會同意大陸媒體說她是受到台灣特務的蠱惑。在台北一家餐廳裡,頂著明亮的日光,胡娜說,當年出逃的原因再簡單不過,她太想成為職業網球選手了。


一九八二年七月,即廿六年前,胡娜是大陸派赴美國「中國女子網球隊」的一員,但比賽第二天的早餐時,大陸領隊楊明訓、教練沈建球才發現:胡娜不見了。


胡娜在一九八三年獲得美國「政治庇護」,大陸的老爺子鄧小平生了氣,中斷與美國的體育交流,首當其衝的楊明訓、沈建球也都跟著倒楣。


對於胡娜當年的出走,眾說紛云,即使到今天,沈建球仍說:「她那時太年輕,又熱愛網球,她是受騙上當的,怪不得她」。但大陸媒體就沒那麼含蓄了,說胡娜是「受到身邊幾個台獨分子的蠱惑」,直指台灣是幕後黑手。


對此,胡娜並不承認。自小生活獨立、經常拎著行囊搭火車四處比賽的胡娜,至今對當年選擇並不後悔。她說,一個運動員的運動生命有限,她太想打職業網球了,這完全是自己的選擇,當年她自信可以在世界職網打出一番天地。


出走美國之前的胡娜,二十歲不到,已經打遍大陸無敵手,獲得全大陸所有重要比賽的冠軍、亞洲冠軍、世界青少年比賽冠軍,但卻苦於無法繼續提高。胡娜一直想參加職業比賽,但大陸體育當局並不批准,迫使她不得不採取非常辦法。


但出走之後的路途並不順遂,先是身分問題沒有解決只能等待,後因等待的八個月急速發胖,不得不強化訓練,又因此造成運動傷害,直到一九八五年,她才順利踏上夢想已久的溫布登球場。


對於出走之後的孤獨,胡娜說,她早已經習慣;對於中國,胡娜沒多說,但先前曾對媒體提到過,一次在溫布登比賽時,在雜亂的現場裡,突然聽到一句「胡娜,加油!」的漢語加油聲音,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

出走後不久,胡娜曾應邀到台灣,當時媒體大肆炒作,把胡娜當成「投奔自由」的「反共義士」。當年胡娜基於為客之道,並沒多說,但如今再度提起,她溫溫地說:「我又沒拿台灣一毛錢,怎麼可以這麼說我?」


對兩岸來說,那都是一個荒謬的年代,胡娜剛好夾在中間。目前她除了在台北主持一家網球俱樂部,還苦心栽培原住民小朋友打網球,日前甚至還帶三名小朋友到北京參賽。


這並不是胡娜第一次返回大陸,但卻是收穫最豐富的一次,她見到了昔日的領隊楊明訓和教練沈建球,廿六年的分隔時光,在北京的一次聚會中搭上了聯繫橋樑。


不論是過去或現在,胡娜強調,她始終都知道自己的目標,一個現役運動員的目標,以及一個退役運動員的抱負。這些,都和「國家」沒有什麼關係。而她的下一個球場,將是拍一部《胡娜傳奇》紀錄片,預計明年上映。


【2008/8/17 中時電子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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