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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黃照敦╱專題報導


「他們還沒看過真正的『林恩宇』。」小雞說這話時,臉上是篤定神情,隱約還有他K掉強打時的霸氣,而他也在尋找2年前那個站在投手丘上呼風喚雨,隨心所欲的「自己」。


不是小雞想提當年勇,實在是回想起2005、06年在台灣職棒,他站上投手丘,那種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盡情表演,才是最熟悉的自己。


到日本呢?林恩宇肯定地說:「沒有一場是這樣的!」那麼問題出在哪?小雞說,可能是我自己放不開。畢竟兩地環境不同,林恩宇的洋投身分,確實有很多限制,不如他在台灣的王牌架式,如此得心應手。


小雞越想越不服氣,他知道自己不只這樣子而已,他也有信心,終有一天,要讓他們看我盡情投球表演的樣子。


俗話說「大隻雞慢啼」,小雞仍充滿自信,為了盡快走出低潮,找回自己,特別是今年是關鍵一年,他明天就要返回日本為春訓提前準備,回台近1個月,他都就近在台南的嘉南藥大自主訓練,在嘉藥教練康明杉的協助下,林恩宇訓練進度很穩定,「距離球季開打還有2個多月,我相信按照這樣的進度,應該還來得及。」小雞說。


忍著痛 換來續約


林恩宇得來不易的一年期新合約,是他打針忍痛投球拚出來的,說起來有點心酸,但旅外求生就是這麼現實,日本人也是斤斤計較,非得拗到最後一刻,才肯在合約上簽字。


林恩宇為了治療肩傷,幾乎跑遍仙台的醫院,但檢驗結果幾乎大同小異,傷勢狀況卻時好時壞,小雞實在心急了,去年11月4日向球團請假兩週回台就醫,還打了止痛針後再火速回日本繼續拚。


攤開2008年的空白成績,林恩宇很難獲得續約,但10月時,球團將他丟到新人為主的鳳凰聯盟,卻讓他抓到機會,小雞很爭氣投得不錯,球團也因此重新評估,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。


「我是忍痛投球,出賽5場大概只有2場肩膀不痛,但我還是拚了。」小雞說,那也是他最近的一次出賽,儘管如此,球團可也不是馬上續簽。


畢竟小雞的傷勢仍充滿不確定性,球團要求他在去年12月初最後測試,必須能投超過50公尺,小雞通過考驗,13日續約後,讓他放下心中大石,14日就奔回台灣。


因為沒有成績,小雞難逃被減薪的命運,年薪僅剩1000多萬日圓,「不要緊的,能留下來就好,我還想證明給他們看。」小雞豪氣干雲地說。


對於去年陸續有林英傑、姜建銘和吳偲佑等旅日投手未獲續約黯然返台,林恩宇說:「他們都已經盡力,這樣就夠了,我相信他們都很優秀,也有了很好的旅日經驗。」


外國米沒那麼香 仍堅持留日奮鬥


很多人以為林恩宇拿了一大筆簽約金,挾著中華職棒年度三冠王頭銜赴日,應該可以風光展開旅日生涯,但親身體驗2年後,小雞卻感慨地說:「吃過外國的米,才知道還是台灣的米香。」


2006年是林恩宇口中最關鍵的一年,3月初他在世界舞台經典賽表現精彩,賽後美國大聯盟印地安人隊就來找他,但小雞當機立斷回絕,當時24歲的他心想,自己年紀不小了,就算要出國,日本應該是他可以發揮的舞台。


小雞的想法,一方面源自05年季後好友林英傑順利赴日,小雞羨慕之餘,也清楚只要在台灣拿出成績,就有希望旅日,年底他拿下中職防禦率王、勝投王和三振王等3項大獎,季後他果然如願加盟樂天金鷹隊,一圓日職夢。


林恩宇2007年4月13日初登板就拿下勝投,但從此後他就掉入一勝難求的深淵,雖然2007年11月他回來打世界盃,扛起台灣隊王牌重任,表現精彩,但密集出賽造成手臂疲勞,12月1日亞錦賽對南韓一戰,小雞的右肩撕裂,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大傷,卻讓他付出慘痛代價,至今難以彌補。


小雞亞錦賽後回日本,傷勢惡化,球團對他健康回台效力,回來後手臂卻連舉起都有困難,對台灣棒協頗有怨言,小雞也因傷所困,在2008年幾乎空白度過,不曾上過一軍,投球狀況時好時壞。


小雞說:「我可能太急了,看到大家都在比賽,我就更想上場,加上2年合約快到期了,但因為太急著投球,肩傷就很難痊癒。」


林恩宇感嘆地說:「沒有比賽,就不算是球員,何況我是外國人,合約快到了,球團雖不會硬催我,但偶爾就問我好了沒?是不是該上場了?讓我越來越有壓力。」


很多人問我,既然外國米不好吃,不妨就回來了,但林恩宇說:「我始終抱著沒有退路的想法,全心全力繼續留在日本拚,目前根本沒想過要回來。」


柏青哥 伴他度過異鄉寂寥


看著小鋼珠一顆顆掉落,擁擠的空間、吵雜的人聲,但旅日的林恩宇卻能沉浸在「柏青哥」世界中,找到片刻的寧靜,暫時忘卻旅居異鄉的寂寥。


林恩宇說,其實在仙台的日子還滿單純的,下午3點練完球就沒事了,為了打發時間,他嘗試去打柏青哥,既可排遣空閒,也可藉此暫時忘記一切,現在打柏青哥已成為他球場外最大的興趣了。


林恩宇是戀家的男人,加上仙台動輒零度的低溫,更讓心頭湧上濃濃思鄉情緒,尤其在去年手痛、挫折不斷時,甚至遭受冷言嘲諷,更讓他好幾度想逃回台灣。


「當時我常會想,為何要在這裡受氣,回去台灣不是很好嗎?」小雞說。


林恩宇表示,一個人在日本,畢竟不像台灣這麼方便,尤其這兩年因傷,讓他歷經很多挫折,還好在仙台認識來自台灣的長輩,願意傾聽他的心聲,並隨時給他建議,加上台灣的家人、女友不斷越洋熱線鼓勵,才讓他度過每一次的低潮。


打經典賽啊 心有餘力不足


「打經典賽,現在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!」林恩宇語氣充滿複雜的情緒,因為代表國家是一種榮譽,也非常快樂,但現在他的處境艱困,讓他決定選擇保護自己的手。


也許錯過這一次,小雞未來還有為國效勞的機會,但今年再不拿出成績,有可能就這樣結束旅日生涯,他會很不甘願,又帶有遺憾。


其實,小雞內心雖然早就確定自己不會出現在48人名單中,然而,他難免也抱怨,這段期間不管他在日本或台灣,從沒有人直接問過他的意願,他也納悶為何外界早就傳出他不想打經典賽。


「我的狀況,郭總(郭泰源)最清楚了。」小雞利用這幾天年假北上向恩師郭泰源拜年,也讓郭泰源清楚他在國內的自主訓練進度。


2006年「經典賽」是小雞第一次扛起台灣隊頭號先發,對這個國際舞台,小雞滿是回憶,若非身體狀況不適合,他這次不會輕易放棄再戰的機會。


小雞說,3年前經典賽首戰對南韓一戰,是他人生中最緊張的一役,即使後來在日職都沒經歷張力這麼強的比賽,「我投4局用球數滿65球下場,我的雙腿到第6局還一直抖個不停。」小雞說。


歷經這樣高強度的國際賽,林恩宇熬過來了,也越發成熟,後來包括2007年世界盃和亞錦賽,都是台灣隊王牌投手,「經典賽讓我成長很多,投球更有信心,往後再遇到具水準打者,什麼都不會怕了。」小雞說。


小雞經典賽「歷險」後翅膀變硬,更讓他至今難忘的是:對南韓投出的第一顆球,因為是經典賽創立以來第一球,目前也被送往美國名人堂陳列,「首戰隔天,大聯盟就有人拿球來找我簽名,後來我知道他們的用意後,覺得能寫下紀錄真的還滿難得的。」小雞說。


郭總建議愛徒 往前看就對了


沒有人比「郭總」郭泰源更了解林恩宇了,師徒兩人從誠泰職棒隊到國家隊一路合作,郭總也是把小雞送到樂天金鷹隊的推手,面對愛徒在日職生涯的十字路口,郭泰源用一貫的輕鬆口吻說:「過去也過去了,往前看就對了。」


郭泰源認為,既然樂天願意續簽1年,就表示林恩宇還有機會,只要不受傷,他(林恩宇)還有機會。


談到傷,雖然林恩宇肩傷仍未痊癒,也導致他無法參加經典賽,郭總則表示,他的傷有比較好了啦。


去年相繼有多名旅日投手回來,加上林恩宇似乎對日職也水土不服,旅外打拚很吃力。對此,有豐富經驗的郭泰源則淡淡地說:「在國外打球沒有不辛苦的啦,我看還好啊,現在他(林恩宇)就是要好好拚這最後一年,再不好就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

林恩宇即將返日等候春訓通知,到底隨一軍或二軍春訓還未定,對即將重新出發的小雞而言,春訓這一步需穩健踏出,郭總對此則表示,春訓當然很重要了,但不管從哪裡出發(一軍或二軍)都不重要啦,好好拚就是了。


【2009/1/10 自由時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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